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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8申斥太子,刺客來襲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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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玷汙,衛妃那個賤人肚子裏懷的根本就是個孽種!”她咬著牙,將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不忿道,“孽種!”

“啪!”的一聲,皇帝起身重重的打了一個巴掌,那一掌下的極用力,只把寧采女打翻在地,臉上立時紅腫起來,唇角間溢的全是血,她緩緩的爬起身來,幹涸的眼裏終於擠出兩滴清淚來,枯瘦的手捂著臉頰滿是怨恨道,“皇上,你打我?”她呵呵冷笑一聲,“是啊!如今臣妾早已是被皇上唾棄的人了,皇上早就想將臣妾打入冷宮了罷,那靜思殿比冷宮也不差什麽了,臣妾只是想,只是想那個賤人憑什麽懷著別人的孩子還能得到皇上這般愛護,皇上又怎不知是她的孩子克死了臣妾的孩子,臣妾懷的可是真正的龍種……”

寧采女話未說完,皇上厲喝一聲:“放肆!”接著又重重的踹了她一腳,她痛的嘶嘶吸氣,瘦弱而枯敗身子在地上不停的蠕動著,她身體抖動的爬在那裏,半晌都不能站起來。

皇上怒道:“來人啦!將寧采女拖下去打入冷宮!”

寧采女的身子被人一拖反站立了起來,她瞪著皇上尖著嗓子叫道:“衛妃明明與人茍合私通,難道皇上是瞎子麽?臣妾敢以杜家全家的性命發誓,那賤人的懷的是孽種啊!”

她的聲音迅速消失在茫茫殿宇之外,空蕩蕩的殿宇內還傳來陣陣回音:“孽種……”

皇上慢慢後退,身子向椅子上倒去,高庸急步上前趕緊就扶住了皇上,皇上才得以靜靜坐下,那兩個字孽種在他心頭不縈繞不去,他心裏煩燥不安,感覺全身緊崩的弦忽然之間就散架了,只以手支頤半瞇著眼斜靠在那裏,殿內又恢覆了寂靜,高庸見如意不在反覺得心裏慌慌的,也不敢說話,只垂手侍立在那裏。

……

掌燈時分,長春宮內有宮女們提著一個個明亮的宮燈將之一一掛上,霎時間長春宮就亮堂了起來。

衛妃睡了一覺剛剛轉醒,屋子裏有明亮的燭火,還有眾宮女走路時發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音,一盞青玉五枝燈,作蟠螭,以口銜燈,燈然鱗甲微動,燦若星辰盈滿室,早有小宮女跑來將衛妃扶起,青絲鋪散在石青銹花軟枕之上,她目光訥訥,也不知道心裏是何種滋味,孩子是保住了,可這原本不是她所想要的。

早有小宮女稟報了如意,如意趕緊過來又替衛妃搭了脈,脈像平穩不少,看著衛妃浮腫的臉,似乎還帶著倦意,更漏聲聲滴落,極細微的聲音卻敲擊著為衛妃心裏一陣陣的痛楚。

如意望著屋內明亮的燈火映在衛妃臉上落下一層暗影,她神色卻有些漠然,三元已被放了回來,因著她是衛妃身邊最貼身的宮女,何況皇上弄清了事實也並未發落她,只命她回來繼續服侍衛妃,她緩緩啟口道:“娘娘,皇上已經審清了,是寧采女想要加害娘娘的。”

“哦?”衛妃淡淡道,臉上卻沒有該有的神色,她在皇上面前表現的那樣急迫那樣的憤恨,如今聽說是寧采女反倒雲淡風輕的好似壓根就沒聽見一般,她頓了頓又揮了揮手道,“本宮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,這裏有福瑞郡主在就行了。”

如意心裏雖有懷疑,但也不能就這樣直接戳破,她只柔聲道:“娘娘大可放心,孩子已經安然無恙了。”

衛妃眸色裏隱著幾縷傷痛,臉上露出一絲微帶苦意的笑道:“勞煩福瑞郡主了,既然皇上已拿住了寧采女,本宮也可放心了,現在本宮已然沒事了,福瑞郡主還是回去照看皇上吧!皇上的身子比臣妾要緊多了。”

“娘娘果真是個細心體貼的,都這會子了還這麽的惦記著皇上的身體。”說完,她起身親自捧了一碗阿膠糯米粥一勺一勺的餵給衛妃,衛妃似有動容之色,只安靜的吃著,果然普通的粥經如意一調制就多了幾份味道,吃在嘴裏又香又糯,如意餵完又拿著一方碧色絹帕為她拭了嘴邊沾著的一粒細碎的糯米,她笑了笑道。“若論體貼,誰都沒有福瑞郡主體貼,除了我身邊貼身的宮女兒,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餵過我吃粥。”

如意淡笑道:“娘娘若不介意,以後可以叫我如意。”

衛妃唇角上揚,露到一絲欣慰的笑來,輕輕的喚了一聲:“如意。”

如意應了一聲,衛妃擺了擺手命眾宮女退下,忽爾轉過臉來又問道:“倘或我的孩子保不住,不知皇上可會怪罪如意你?”

“倘或是之前娘娘的孩子保不住……”

如意話未完,衛妃笑著道,“你叫我喚你如意,你怎好好的喚我娘娘,我比虛長了你幾歲,你喚我衛姐姐可好?”

“好!”如意笑了笑道,“倘或之前衛姐姐的孩子保不住,皇上未必會責罰如意,但現在衛姐姐母子的性命皇上皆交給了如意,若再弄出個好歹來,如意也無法跟皇上交待。”她說著,一雙明亮的眸子盯著衛妃,又伸手拉了她的手道,“如意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?”

“你我已姐妹相稱,但說無妨。”

“娘娘是否真心相保住孩子?若是真心,如意拼盡力也可保衛姐姐母子平安。”

衛妃愕然,心裏已經明白如意話裏所問之意,她本也不想拖累了旁人,自打被杜凝雨暗害了一回,她再不相信任何人,但為了在宮中生存,為了護住腹中之子,她唯有討好太後,獲得太後庇佑,太後因著她有了身孕也分外的看重她,這本是件好事,可近日,她越發寢食難安。

她曾經那麽渴望自己能生下肖其衛的孩子,可不知什麽時候,就連她自己也不知打從什麽時候開始,她漸漸的不那麽想要這個孩子,她甚至開始害怕這個孩子會生下來,她驚懼的發現自己的腦海裏想肖其衛的時候越來越少,想皇上的時候卻越來越多,曾幾何時,那個讓她萬分憎厭的皇上,那個她本以奪走她愛情與青春的皇上已悄然駐進她的心底。

或許是深夜裏他憔悴著面龐還不忘專註的批閱奏章的時候,或許是她偷眼瞧見皇上望著綰妃的小像黯然傷神的時候,又或許是他曾經拿著溫暖的手輕輕撫著她微微隆起的肚皮的時候,那時她在想,若腹中這個孩子是皇上的就好了。

原來一個人一生中會先後愛上不同的人,原來所謂海枯石爛的愛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慢慢發生變化,這個世界本就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,包括她對肖其衛的愛,也漸漸開始被另外一個男人所替代了。

那日杜凝雨來瞧她,她本來是不想見她的,只是她一唯的哭哭啼啼的說她也是被別人利用了,當時她想著這個杜凝雨這樣的害她,如今還敢大膽的跑到她宮裏來哭鬧,想必是對她腹中的孩子起了什麽歹意。

她倒想看看她能玩出什麽花樣來,她進來後跪在地上口口聲聲喊著她說:“妹妹,姐姐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你。”她只管絮絮叨叨的說著,她聽的心裏發煩,只裝作不耐煩的樣子說自己累了。

她假寐的閉了眼,杜凝雨只跪在那裏好久好久,後來她又輕聲的叫了自己:“妹妹,姐姐走了。”她沒有回應。

杜凝雨趁她不註意,暗中將自己卸下來放在妝臺上的白籽玉蟬手鏈調換了,她不是不知道她想要毒害自己腹中的孩子,正好,她也不想要這樣孩子了,於是她順水推舟的戴上了白籽玉蟬手鏈,只靜靜的等待著孩子死在自己腹中。

她知道自己是有多麽的殘忍,可這孩子若真的生了下來,萬一長得不像皇上,像肖其衛怎麽辦,杜凝雨和皇後本就懷疑她的孩子,到時不知又會興起什麽風浪,說不定施計來個滴血驗親,到時她又該如何解說。反正杜凝雨是鐵了心的要害她,不如趁此機會既能治了杜凝雨,又能為自己解了心病。

她本就是孤身一人,不害怕死亡,可她害怕皇上,害怕看到皇上震怒而失望的眼神,因為她愛上了他呵,她狠著心腸等待著,誰知最後一刻,皇後將如意帶了過來,她的孩子保住了,而她卻不知以何種心情對待了。

可若此時她若再強行打掉孩子,對如意對自己都不好,如意既然已猜到了真相卻未揭發自己,可見她並不想加害自己,想了想,她問道:“如意,你說一個女人愛上兩個不同的男人,這個女人是不是很壞?”

如意這下終於明白衛妃為何不想留住孩子,想必她是愛上了皇上,本來她也懷疑不上衛妃是故意不想要孩子的,但那日太後賞賜衛妃白籽玉蟬手鏈時自己就在旁邊,因為當時衛妃不小心將手鏈掉落在地,摔壞了一個角,好在那角極細微,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,太後當時就變了臉色,本想發怒,衛妃卻笑道:“太後,您可是給臣妾送了道保護母子平安的平安符了。”

太後疑惑道:“哀家明明賞的是手鏈,怎好好的變成平安符了?”

衛妃恬淡一笑道:“這手鏈碎了一個小角,可不就是碎碎平安了麽?這樣臣妾和腹中的孩子兒都得了平安了,太後送的豈就是護著臣妾和孩子平安符了?”

太後臉色變霽,只笑道指著衛妃道:“哀家倒不想原來你的小嘴是這麽伶俐的。”

太後的不快被衛妃三言兩語的就化解了,可見她是個心思聰穎細密之人,怎麽可能會不知道自己手上戴著手鏈時被人換過的,況且她那樣重視孩子,吃穿用度無不小心萬分,怎會忽略這貼身戴的手鏈,興許是她自己不想要這個孩子了,她原也只是私心揣度,不想衛妃問出這番話,她只低頭沈思片刻道:“佛說‘萬法緣生,皆是緣分’,只要你付諸真心便沒有什麽壞與不壞的,但若你愛的人不能愛你,你也無悔麽?”

衛妃點頭道:“無悔。”

如意握住衛妃的手道:“既無悔,就握住眼前所擁有。”

“可是我肚子裏的孩子……”衛妃略微有些遲疑,最後只輕輕道,“不是他的。”

“衛姐姐若真心不要想,如意也不會阻攔的,只是這件事需得從長計議,怕這怕皇上審問了杜凝雨,杜凝雨又說了什麽話,說多了,男人總是會疑心的,況且皇上還不是一般的男人,他在是權謀和爭鬥之中浴火而生的男人,猜忌之心總會尋常人重些。”

“你肯幫我,就不怕有朝一日事發會害了自己?”

“這宮裏的女人是誰不是如履薄冰的,若只是一味的怕事,也未必能保全自己。”如意啞然笑道,“衛姐姐,你說是不是?”

衛妃略略沈吟道:“其實你可以不必踏入這個火坑的,皇宮就是最見不得人的地方了。”

如意嘆息一聲道:“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理由和苦衷,如意也不能例外。”

二人又說了會話,皇上身邊的喬艷艷忽然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,又沖著衛妃和如意行了禮道:“福瑞郡主,師傅叫我來尋你,說皇上有事要宣召你呢!”

衛妃心裏一驚,連忙道:“如意,你快些兒去吧,我這裏沒事。”

如意卻有些擔憂,皇上本把她留在衛妃身邊,這會子忽喇喇的將她叫走,莫非是杜凝雨真說了什麽。

喬艷艷在前面一路跑著,如意喚道:“艷艷公公,你這麽急做什麽?”

喬艷艷回頭一笑,尖細的聲音響起:“哎喲餵!不瞞郡主,奴才傳過話兒還要趕著去……”說著,他搓了搓手道,“小念子那裏已經擺好的賭局,奴才前兩天輸了好多銀兩,今兒可要連本帶利都羸回來了。”

如意一聽小念子名字微微一怔,最後只笑了笑,又走了會便回到了正安殿,冬娘和蓮青都先回了忘憂閣,她見皇上只穿著一件玄色江綢面袍,正靜靜的坐在蒲團上,也不看奏折,只拿手支著額頭半閉著眼,像是在想什麽事。

如意上前跪拜道:“臣女參見皇上。”

皇帝微睜了雙眼,淡淡道:“快起身吧!朕說過讓你以後不用太過拘禮了。”

如意起了身,皇帝指了指旁邊的一個草編的蒲團道:“坐吧!”

如意只見殿內清冷一片,連錯金香鼎內都是冷灰無香,如意坐了下來,皇帝擡眸道:“這世間可有一種法子能讓人知道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親生的?”

如意心內驚懼,皇後果真是對衛妃起了疑心,這種事情若一旦有存了疑心便很難回轉,除非等生下孩子後滴血驗親,但衛妃腹中之了並非皇上的,到時真相大白,衛妃必然被會皇上處死,她搖了搖頭道:“皇上,臣女從未聽過有此法。”

紫色芳苡燈略顯昏暗,映著皇上臉上暗光流影,也看不清他的眉眼,他“哦”了一聲又問道,“衛妃可還好?”

如意點了點頭道:“好!”

皇上擺了擺手道:“既然她還好,那暗害她的杜凝雨也被打入冷宮了,明兒個你就不用去長春宮了,還是留在朕的身邊。”

如意正想答話,忽然眼皮重重的跳了一下,就在那一瞬間,她根本連什麽聲音就未聽到過,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兩個穿著夜行衣的黑衣人,森冷的劍光閃過,如意大叫一聲:“皇上,當心!有刺客。”

其中一個黑衣人望見如意微微一楞,但很快便持劍飛身逼向皇上,另一個黑衣人更是劍勢淩厲,二人一起向皇上逼來。

“不好了,有——”站起屋外守侯的高庸正想大叫有刺客,瞬間,他只覺得喉嚨口一痛,再喊不出聲音,人像個木偶般立在那裏動也不能動。

皇上一下拉住如意的手,連連往後退去,黑衣人劍勢越來越猛,皇上卻並未有絲毫置如意於不顧之意,如意心下感動,她再不想到堂堂九五至尊竟然會在意她一個小小女子的性命。

皇上的身體騰龍空飛轉,好似一只靈巧的飛裊,只是他拉著如意,那飛鳥飛的未免有些吃力,鋒芒利劍“唰唰唰!”劃出幾道銀色光芒,如意在躲避劍芒之時,不忘大叫道:“抓……”

與高庸一樣刺客二字未喊出口,她已被其中一個人點了啞穴,她一驚,在混亂之中凝神看去,若論隔空點穴,她見過點的最準最好的人就是宗政燁,因他時常采花,所以輕功和點穴之功都出神入化,她心內又急又痛,想看清他的樣子,偏生那人身形詭異只管與皇上纏鬥,她壓根看不清他的臉,何況就算給她看,那兩人臉上都罩著面紗,她也看不見。

只是她心裏已是猜到*分,因為其中一個身形與宗政燁相似的男子招招狠辣,卻招招都避著她。

皇上是從戰場上殺出來的,騎馬打天下,武功自然也不弱,只是他越來越吃力,只覺得眼前光晃的刺眼,又是“唰”的一聲,玄色衣袖被刺客生生用劍挑破了,胳膊處流下鮮紅的血。

千鈞一發之際,禦林軍聞風趕到,立時將正安殿包圍起來,早有一群禦林軍沖了進來,護到皇上身前一下擋開將要刺破皇上喉嚨的長劍。

黑衣人的力量被分散開來,皇後心有餘悸放下如意,厲喝一聲道:“捉活的!朕倒看看是誰如此大膽?”

就在這時,無數銀針破空而去,每一根針都閃著青冷的寒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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